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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文苑】王兴鹏 | 鼠年话鼠

来源：甘肃瓜州县作者：王兴鹏 2020-01-22 16:36:13 浏览：

时间就像捏在手中的细沙，由不得你就漏了，记得去年写《猪年话猪》还没几天，已飘至年关，流年似水啊！
今年是十二生肖中的“鼠”年，子鼠年寓意着一个新轮回的开始。中国人向来是很讲究的，怎么用“鼠”开启一个小轮回呢？生活中，因为鼠干过不少有损于人类利益的事：偷吃粮食，咬坏衣物，传播疾病等等，不一而足。所以就有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局面。因为它尖嘴猴腮的长相，因为它抱头鼠窜的模样，因为它偷偷摸摸不劳而获的勾当，因为它……甚至，当一个不听话的小孩无理哭闹时，大人总会说“看，老鼠来了！”“老鼠咬来了”之类的话吓唬吓唬，小孩就安静了。看来老鼠绝不是什么正面形象。

一说起老鼠，作为一个从黄土地上长大的农村孩子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也算是吃够了老鼠的苦楚，对这些獐头鼠目的家伙，大有诛之而愤慨之气。一年辛辛苦苦积攒那么一点粮食，装在粮仓，三天两头被老鼠们光顾，弄得人心不安。它们要么蜗居仓底，来个坐吃山空立地吃陷，要么来个打洞拽仓暗度陈仓。弄得农户人家不得安宁，人们绞尽脑汁，要么养一只猫，要么常买一些老鼠药，要么多买几个老鼠夹。这些家伙，够欺负人得了。这仓鼠很狡猾，这不由人想到先秦《诗经·行露》有“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诗经·硕鼠》有“硕鼠硕鼠，无食我黍……无食我麦……无食我苗”等诗句，这些诗篇借鼠为名，抨击贿赂官府，仗势欺人的恶人，痛斥不讲礼义廉耻的人物，这亦是反映和揭露了那个朝代百姓无奈的发声啊。

几十年的老屋，夜色黑暗，油灯微弱，经常有老鼠跳梁，飘忽地走着，吱吱地叫着，那态度往往比“明星”还轩昂。睡在炕上，生怕掉在脸上。猫是饲养着的，然而吃饭不管事。最让我痛恨的是，它们动不动钻进我的书箱，啃咬箱柜粉碎书本。静悄的屋内，就听到它们在书柜里啮撕书本的声音，想着要瓮中捉鳖手到擒来，但那家伙娇小柔滑，不好下手，再加有怯鼠的心理，往往是大干一场，劳而无功，只赢得个抱头鼠窜的骂名而已。曾读过大文豪贾平凹先生笔下的老鼠，说刚搬到新屋不久，就有老鼠来做客，一屋子的书画宝卷，哪能容得它的折腾，为赶走这家伙，害苦了先生，但最终还是没能赶走，索性不赶了。慢慢发现这家伙只要有馒头和锅盔吃，再也不啮书祸害，竟养起这只老鼠，让它成了一只有文化的老鼠，白天黑夜与诗书古玩为伴，与文人为伍成了一只文鼠。只可惜，当初我家也没那么多的馒头锅盔给它们吃，也就无福豢养它们。后来我参加工作，宿舍里也常钻进老鼠，取面做饭，冷不丁就有一只老鼠在面袋里，直叫你恶心没有食欲。老鼠，它就是以这样的生活方式存在着，真的让你无可奈何。每到一年粮食上场，在那一摞摞草粮下面，就有一群群的小老鼠，每当揭到摞底的时候，小鼠乱窜，大人小孩都是手打脚踩，场上忙乱一片。所以，说起鼠，落到我的感情上，总是含着讨厌、痛恨的。
按中国传统习俗，但凡姓氏前贯以“老”字多为尊称，如“老张”、“老李”……那么，“鼠”前加一“老”字，这与鼠的斑斑劣迹反差极大，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鼠就没有积极正面的形象吗？原来，在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中国文化积淀起不少神话传说、民间故事和民俗行为是与鼠有关的。这让人们对鼠的评价和做法，有毁有誉，还有幽默的一笑。这种讨厌与喜欢，惩罚与宽容的态度，不正是对人类自身的说明。

小时候常贴年画，其中就有“老鼠成亲”的主题。自新郎、新妇以至傧相、宾客、执事，没有一个不是尖腮细腿的老鼠形象，但又十分可爱。这些年画让鼠儿们沉浸在喜气洋洋的生活情趣之中。一到春节，小老鼠们吹吹打打娶亲嫁女的剪纸就出现在家家户户的墙上窗格上。原来，老鼠的繁殖力很强，“老鼠嫁女”题材的剪纸、年画反映了农耕社会的生殖崇拜，老百姓借此祈求多子多福。在中国的年节民俗艺术中，“鼠”是个重要的文化符号，其形象随处可见。除了“老鼠嫁女”，年画、刺绣等民间艺术中还有“老鼠吃麦穗”“老鼠吃葡萄”“老鼠吃南瓜”等题材。麦穗、葡萄、南瓜皆为多籽，以此寓意人类繁衍不断，子孙满堂。

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玩过“手绢叠老鼠”的往事，这是孩童最喜学的把戏，把手绢叠过来折过去，最后从一头扯出带着双耳的鼠头，另一头拉出跟身子一般长的鼠尾。一方手绢，变成一只细长的老鼠。本事大的，还可以通过手指的活动，让老鼠在手背上跳来跳去。这些记忆特别具趣味，往往使人终身难忘。

从手艺的角度不仅寄语好，好玩，在文人的笔下老鼠更有机智的化身。清代蒲松龄在名著《聊斋志异》中，有一篇名为《大鼠》的文言短篇小说，作者集中笔力描写猫鼠搏斗过程，把其强弱之势的互易和狮猫克敌制胜的情状刻画得逼真形象，揭示了宁斗智不斗力的道理。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敌疲我打，后发制人，好似兵法中克敌制胜的策略，幽默风趣，读之欣然。
还有一篇叫《义鼠》的短文，更是“震撼”了。短短数十个字，一只聪明、仗义、机智、仁慈、栩栩如生的小老鼠跃然纸间，这样的老鼠，岂不是比人还要强上几分？特别是表现其愤怒时的“瞪目如椒，意似甚狠怒”，表现其冷静时的“遥望不敢前”，表现其果断出手时的“奔来力嚼其尾”，一招得手并不恋战时的“歘然遁去”，不断骚扰时的“蛇入则来，蛇出则往”，老鼠的一番举止，居然与“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疲我打”的兵法暗合。老鼠身子轻灵，进退自如，而蛇首尾不能相顾，几次下来已经是疲于奔命。最终，蛇迫不得已认输，“吐死鼠于地上”。“鼠来嗅之，啾啾如悼息，衔之而去。”老鼠达到目的后，并没有继续纠缠蛇，而是衔了同伴的尸体选择了离开。这只小老鼠在与蛇的斗争中，不是一味的蛮干，而是表现的有勇有谋，智勇双全，最终令强大的对手不得不服输。在追名逐利的当今社会，人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可谓绞尽脑汁、机关算尽、不择手段。莫说是雪中送炭，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也懒得去做。趋利避害本是人之常情，但这样丑陋的人性，远不及蒲松龄笔下的《义鼠》了。
看来鼠的正面还可以象征机警敏捷、聪明精干、生命力强。我们确实应该学习这些“老练”的特质，这难道不值得我们去尊敬吗！

在新的一轮生肖年的开端，但愿用自己的努力，各自为社会多作贡献，用“鼠”一“鼠”二来证明自己哦！（注：文章插图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王兴鹏，现就职于酒泉瓜州县一中，系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读＜论语＞昭其道》、《瓜州民俗文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