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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文苑.张掖】王彦 | 怀念父亲

来源:转载《金色甘州》微信公众号 作者:王彦  2021-07-12 09:59:54  浏览:

  “父亲是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妻子哼着歌曲的旋律勾起了我封尘多年的痛苦回忆,激励我下定决心把它写下来。
  农历11月26日,是父亲离开我们的日子。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快第7个年头了。父亲是50年代的高中生,在当时也算是个文化人了。母亲时常说,你爹上学的书包还是我给缝的哩。高中毕业后,父亲担任过大队会计、大队文书等职务,由于工作出色,几年后被公社教委招聘为民办教师,在三尺讲台上一干就是13年。后来,由于工作需要,父亲被调到公社担任多种经营专干,负责公社旅社的经营管理,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公社干部。父亲在外面工作,那时候每月工资只有30多块,母亲一边在队里挣工分,一边拉扯5个孩子,生活的重担全都落在了母亲一个人肩上。


图为作者父亲生前的留影纪念照片
 
  父亲是个孝子。那时候生活本来就很艰辛,物质条件极度匮乏,家中娃娃们多,劳动力少,挣得工分就不多,辛辛苦苦劳动一年有时连全家人的口粮都跟不上。尽管这样,生产队每年分粮食时,父亲先把爷爷奶奶的留下,剩下的自己才拉走。母亲有时也会抱怨,担心家里缺粮,青黄不接是常有的事,每次父亲都能说服母亲,以后母亲也不再说什么。那时我还是一个懵懂少年,留存在我记忆深处的事情不多,但父亲的言传身教深深地印在我脑海中。父亲育有5个子女,我排行老五。1981年,大哥考上了张掖师范学校,成了公家的人,母亲身上的担子减轻了许多。
  退职后的父亲,一边帮助母亲料理农活,闲暇时还写写毛笔字。乡邻们看到父亲退职回家,时常来找这个“老秀才”帮忙:想写个对联啥的,从来都不拒绝;谁家有个红白事儿也要父亲去主持,他总是忙里忙外,不知劳累,啥事都弄得井井有条;乡亲们有个家长里短的事儿,总有父亲的身影,请父亲去“主持公道”,虽然有时也会遇到“难题” ,但父亲总是乐此不疲。每当看到一个个家务事在他苦口婆心地劝说下婆媳笑了,夫妻笑了,邻里笑了,他都会有一种成就感。
  自从父亲退职在家,每到腊月,给乡亲们写春联便成了父亲的 “必修课”,写到深夜是常有的事。请父亲写对联的大多数是本村的,也有外村慕名而来的,一个腊月父亲忙得不可开交,母亲时常也发些牢骚:给人家写对子功夫搭上也就不说了,有的人连墨汁、红纸都不拿,给人忙帮了还得往里头搭钱儿,真想不来你们爷父们图列个啥?每次父亲都会有千百个理由说服母亲,给母亲一个“合理”的答复,母亲自然无言以对,之后便习以为常,任由父亲去做。父亲对前来写对联的乡邻们无论亲疏远近总是来者不拒,眼看着父亲揽下的活儿越来越多,年迈的父亲身体有些吃不消,但又不好意思拒绝。为了减轻父亲的负担,能够让家庭这种书香气息延续下去,在父亲的教导和鼓励下,我和二哥也加入了书写对联的队伍,父亲看到有人挑起了他的重担,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父亲欣慰的笑了,心想,我服务乡亲的“伟大事业”总算“后继有人”了。


  父亲是个很正直的人。在旅社工作时,父亲为一位前来住宿的货车司机解决了配货难题,司机执意要给父亲一个汽车轱辘作为报答。父亲没有答应,还调侃汽车司机说,要是有个推车子(一种干农活的独轮车)轱辘我还要哩,汽车轱辘没处使呀。母亲内心有些责怪父亲,就觉得父亲没有一点“商业”头脑,汽车轱辘给你了,卖掉不会买推车子吗?父亲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不会这样做,因为那是别人的东西,凭啥自己要占有呢?父亲也有占小便宜的时候。每到植树季节,父亲都会带回来很多杨树苗木,我家的房前屋后、田间地头都栽满了杨树,可以肯定这些树苗不是父亲用工资买的。
  父亲生活简朴,热爱运动,退职后,依然保持良好的卫生习惯,经常把衬衫洗得薄如蝉翼。爱运动的习惯,使得父亲很健康,心态好,没有残病,每次遇到意外事情总是化险为夷,有惊无险。随着年龄增大,父亲有时会忘记一些熟悉的事或熟悉的人,这可能就是所说的老年失忆症吧。
  一次夏天,父亲母亲相伴到医院去看望住院的舅舅,陪到下午,父亲叮嘱母亲先回去,因舅舅重病时日不多了,他再陪陪病人。晚上天色已黑,母亲焦急地说,父亲还没回来。打电话问了医院,说人早已经走了。突然感觉事情不妙,父亲可能要出事了。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一个字,找。我们发动亲戚朋友、街坊邻居分头寻找,找遍城乡的大街小巷,还是不见父亲的踪影。凌晨两点多,我们已精疲力竭,正在商量继续寻找的办法,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父亲在黑河大桥这里,安全这哩,让我们去接。天哪,医院距离黑河大桥20多公里路程,父亲是怎么到那儿的? 一路都发生了些什么?和父亲通了电话,大家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下来一半了。
  见到父亲,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像是在亲戚家做客一样,和房间的老人谈笑风生。老人给我们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老人是大桥上看工地的,因黑河大桥修筑,道路封闭,行人和车辆都不通行。昏暗的灯光下,老人发现了向工地小房子走来的父亲,这儿道路不通,晚上轻易不会有人来,心想可能是迷路了,就收留了下来。老人说,父亲手里拿着根树枝,像是散步的一样,一问儿子的电话他能倒背如流,说出好多个,这个老爷子学问深着哩,古今中外的事儿啥都知道,老人直夸父亲。


  冬日的一个晚上,天色已渐黑,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家里往日的宁静。电话是隔壁邻居打来的,说我们家中房子着火了!我和妻子飞速赶到,眼前的场景令人惊呆,两位老人居住的房子火光冲天,火焰冒过房顶,从门窗喷出,屋内屋外都笼罩在浓烈的烟雾之中。院子一片漆黑,照明电线也因着火短路。在烟雾中,母亲蜷缩在走廊的墙角,吓得不成样子,看上去呆呆的。顾不上救火,我连忙抱起母亲到外面的屋子。虽然受了惊吓,但母亲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我安慰母亲,房子着了不要紧,人没事就行。幸好母亲安然无恙,只是剃了头发。说着,母亲指着着火的房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冲进屋子,沙发在燃烧,被褥在燃烧,门窗在燃烧,父亲的身体也不例外。父亲端坐在炕上,犹如一座高大的丰碑……在危险来临之际,父亲把生存的一线机会留给了母亲!

  虽时隔多年,当时的场景仍历历在目,父亲匆忙离世成为我心头永远抹不掉的伤痛。后来,在一次祭奠父母的日子,我问过当护士的大嫂,人在浓烟滚滚的环境中,多长时间会失去意识?大嫂显然明白我问话的意思,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烟雾过大时,人很快就会因二氧化碳中毒,大脑会失去意识,身体在极短时间内就没有知觉了,也不会感觉到疼痛。给我们说完这番话时,昔日谈笑风生的大嫂突然变得沉默起来,表情异常复杂。后来,一直想查查资料看大嫂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我一直没有这个勇气。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3月8日,是母亲去世的日子。在父亲去世后的16个月母亲离开了我们,享年80岁。
 父亲走了,母亲也走了。
 我深爱的父亲,如果有来生,我们还能做父子。就像歌中唱到的“这辈子做你的儿女还没做够,央求你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
 
  作者简介:王彦,1973年2月出生,张掖市甘州区上秦镇王家墩村人,大专学历,爱好写作、书法。曾任王家墩村文书、村委会主任、镇文化站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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