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文苑.张掖】李明娟|骆驼城游记
“骆驼城遗址属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在位于甘肃省张掖市高台县城西南20公里处的骆驼城乡永胜村西。”这是百度上的介绍，对于骆驼城，我闻名久矣，思慕久矣，五一小假期总得偿所愿。
早晨八点半从张掖出发。高速路平坦宽阔像一条黑色缎带，南边的祁连山像一条蜿蜒的游龙，它们呼应着并行穿行于河西走廊绿色春卷中。轻快的音乐伴着愉快的心情。飞掠而过的村庄、树木、田畴和湖泊，北国的五月，初夏风情满目。
图为远眺高台骆驼城——城池遗址
下高速到高台县，从高台城沿312国道走不远进入一条笔直的乡间大道，两行白杨笔挺嫩叶青翠悦目，路的前面是祁连雪峰清晰。十几公里后路的尽头向北就看到骆驼城了。
骆驼城已无城，我们拜访的是骆驼城遗址。一步一步向这座被时间湮没了辉煌的城走去，有一种穿越的忐忑与欣喜，我将相逢一段怎样的故事，我将复制一段怎样的历史。
先看到骆驼城遗址碑，简单的只有名称立碑单位和时间。从一段木台阶登上南城门土墩，向北整座方城收入眼中。南边、西边、北边土夯的城墙尚较完整，虽也有风蚀雨侵残破凹陷断裂处。东边已被坍塌被岁月的风沙掩埋成一条沙梁，中间突兀的剩下城门土墩和瓮城痕迹，像被千军万马攻破荡平的。城西又有小城残垣，据了解为宫城。整个城池平坦荒凉，没有星绿，没有房舍，也没有遍地唐砖汉瓦，只有空旷，只有寂静。城墙边有少许黑色的燕偶然惊掠。远眺，向南皑皑白雪的祁连山似乎近在咫尺。城东城北城西皆是绿树浓荫的田野，隐隐约约的村庄， 是一个庄稼催生万物勃勃的世界。
下了城门楼进入骆驼城。我脚下曾经是一座繁华的国都——北凉国都。弯腰捡拾起一颗碎石，它一定记忆深刻，那漫长的岁月，那一次次的血雨腥风，那一场场的金戈铁马鼓角争鸣。也有温馨迷人的时光，男耕女织，炊烟袅袅，桑麻青青，市声嘈杂，歌舞宴饮。但两千年，几百年，坚固的城墙倾颓，雄伟的宫殿无影，繁盛的历史淹没。只有从一些考古发现里窥得几个人物推测几分实情。然而，偌大的一座城，是如何一日一日消亡的呢！随着它消亡的还有什么呢？段业蒙逊的故事知者几人？同行朋友多高人多博学，北凉历史娓娓道来，补了一段被我们历史课本忽略的河西重要的历史。从这座遗址人们解读了北凉文化对河西文化的深远影响。
漫步城墙边，看岁月如何侵蚀，叹沧海幻变桑田。一步一步似乎听到了战马嘶鸣，听到牧歌悠扬，听到羌管哀怨，听到妇笑谈。这里曾经皇城自有一派煌煌气象，但也多铁骑蹂躏涂炭毁灭。但是远去的湮没的是形盛，留下的生长的是文化。在中华民族文明进程中河西有着独特的贡献——敦煌文明，佛教文化，魏晋南北朝时代五凉奠定了基础。
青湛湛的天，明媚的阳光，荒芜的城，颓败的土墩和我们。我们在这儿凭吊，我们在这儿寻觅、倾听和追溯。我们触摸、惊叹和对话。立在空旷的城中，天地悠悠，亘古沧桑之感油然而生。立于高高的城墙，一城寂然，历史兴衰喟然长叹，顿生地老天荒之感。捡到两块断砖，一块还有绿色画图，捡到一片残瓦，这里经过多年人们的”考古”，已很少有唐砖汉瓦了。捡到的这几块不知是何朝代，只寄托思古之幽情，以纪念此次探访。
我来过，也只是匆匆一瞥。如果穿越，我将骑一匹瘦马，背一把长剑，于夕阳西下时穿过防守森严的城门，来到繁华热闹的街市，进一家酒肆，温一碗酒，要大块羊肉，听食客们谈古论今。晚上坐在高高的城垛上望沙似雪月如霜。或者成为一个牧羊女，早出晚归，城中繁华与我无关，天地草木行云流水就是我的王国。或者……
并没有穿越，很快回到整洁漂亮的高台县城。高台县城是第一次来，穿几条街道，楼房建筑整整齐齐，绿化很好，各种行道树郁郁葱葱。每个城市都有它的气质特点，初识高台县城，给人一种稳重沉静内敛的美。
拜访过骆驼城遗址后一定要参观高台县博物馆。第一展厅是”历史遗珍”，主要收藏展览的是出自骆驼城西边许三湾魏晋墓葬群的物品。陶器，木刻 砖雕，砖画，丝帛，车马等陪葬品。从这些出土陪葬品可以了解到河西走廊农耕文化与文明。有模拟复原的骆驼城全貌图，在绿洲中宫殿巍峨城阙雄伟，市肆繁荣。最有意思的是第二展室，里面是出自墓室的彩绘砖。许多砖绘作品栩栩如生，是呈现河西走廊农耕文明的”清明上河图”。有画伏羲女娲的砖画，应该出自《山海经》中。女娲伏羲俱人首蛇身 长尾，伏羲手持规，女娲手拿矩，突然才明白我们的先民太聪明了太有智慧了，人之初就以规矩识之。画面清晰人物神情自然喜悦。有各种动物图，鸡牛羊猪，有杀猪杀牛杀羊的。竟然见到独角兽。有出游图，骏马飞驰人物衣袖飘飘。有二牛耕犁图，农人赶牛耙地图，牧羊图，牧马图，有汲水饮马图，有打猎图。有采桑图，有洗衣做饭宴饮图 ，有郊游野炊图。竟然有烤肉串砖图。原来，几千年他们的生活和我们一样，太有趣了。在和平年月里，百姓生如此安宁美好烟火生动丰富多彩。每一块砖就是一个生动的故事，一段鲜活的历史。不禁对当时或许是最艰辛给富贵人家画墓室砖的匠人充满感激。
出了高台县博物馆北面就是有名的城市湿地公园。公园傍黑河而建，中间筑堤，将黑河分出一条，形成景观带，上面修造小木桥，石拱桥，栈桥，索桥，遍植花草树木，几有苏州运河边风情。堤上为健身道，两边杨柳依依。游人颇多。绿树浓荫下亭台水榭中有唱秦腔唱小曲大爷大妈们。而一处小亭中几位年轻男女吹奏悠扬婉转的长笛葫芦丝，与此景很相宜。
到高台不能不去大湖湾景区。游人也多。波光潋滟，水平如镜，湖面宽阔，有摩托艇劈波斩浪和画舫悠游自在。绕湖一圈到对面崇文楼。此楼坐北朝南面湖，大有岳阳楼之气势。楼高五层，翘角飞檐，彩绘雕梁，雄伟壮观。一楼廊柱楹联为：“祁连峻矣接朔漠以成大观，沧浪清兮揽龙潭而映明月”。此联切景，但上下联平仄有疑。门口楹联为：“玉色瑶琴依天半，五湖三岳在胸中”，小书“左宗棠”三字，应该此联出自左宗棠，但想来不是专为其题写。应该取此处雪山眼前，天下文章胸怀罢。二楼塑圣人像，三楼是文昌君像。本想登高一览，而楼只观内，不对外遗憾而下。再次站崇文楼前，放眼，天高地迥楼雄水阔，雪山相峙，真有把酒临风之豪情。
回来时，在临泽县城小逛一圈，又是另一种气质。老城区有着较浓郁的生活气息，新城区时尚张扬，临泽县城的气质是一个正在成长的美女的气质，脱不了质朴的风度。临泽蒸饼为河西美食之一，享口福后归家。
一日游形色匆匆，但冲击很大，骆驼城的历史，许三湾墓葬群的秘密，博物馆的丰富，大湖湾崇文楼的雄奇，但盘桓脑海中的只有：骆驼城情缘已了。
（注：文稿图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张掖市第一中学 李明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