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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文苑.瓜州】吴春|母亲节的思念(散文)

来源:酒泉市瓜州县作家协会《瓜州风》微信公众号  2023-05-14 08:13:45  浏览:

        第一个没有母亲的母亲节,立足于天地间,我忽然觉得失去方向感,心里空荡荡的,似失去灵魂的影子,不知飘向何方。
        往年的母亲节,我都是陪着母亲度过的。八十多岁的母亲显然对“母亲节”这个词很陌生,甚至不知道有这样的节日。在她老人家心里,只要儿孙们能多抽出一些时间陪她吃饭,陪她聊天,对她而言就相当于过节。或许在每个老人心里,任何节日都比不上子女承欢膝下来的重要,节日只是促成一家人团聚的由头而已。


        自进入八十岁高龄之后,母亲的身体明显大不如从前,腰腿疼的厉害,又无法治愈,她老人家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床上,苦苦熬着灰色的光阴。上苍真的很残忍!他给了人几十年的寿命,又不忘塞给人各种病痛,让人的老年时光几乎伴随着疾病度过。因为无法下楼,母亲等同于失去了生活的外圈,她难过,苦恼,由此陷入自怨自艾之中,觉得自己彻底废了。我们兄妹几个不管谁去看望母亲,母亲都显得特别高兴,精神也好很多。子女的爱是支撑母亲活着的唯一动力。
       进城二十年,母亲虽然已适应了城市纷繁快节奏的生活模式,但她骨子里还一直保留着庄稼人的淳朴和节俭,每次我去探望母亲,事先会买好母亲生活的必须品以及她老人家喜欢吃的食物,面对我提去的大包小包,母亲一个劲的抱怨我买的东西太多,我知道母亲并不是真的责怪我,她只是心疼我付出的人民币。如今,母亲走了,我想如果倾尽我所有财富能换回母亲,也是值得的,可是上天却不给我这样的机会。
        过去,面对母亲的倾诉和抱怨,听久了会觉得心烦,想逃离;现在,我多么渴望时光能倒回从前,想再听听母亲的诉说,还想推着母亲在阳光下散步,想大声说:“妈,我想您了!”
        真正的爱在失去之后体味会更加深刻。在此之前,我一直不敢触碰任何有关母亲的字眼,往往街头巷尾听到有关母亲的歌曲,或读到有关母亲的只字片语,都让我心痛不已。这份沉痛的思念之中还饱含着难以挥去的愧疚与自责,我始终觉得自己做的远远不够,在母亲饱受病痛折磨的日子里,自己未能抽出更多的时间陪她,未能想尽一切办法延续母亲的寿命,眼睁睁看着母亲生命之火一点一点黯淡下来,却束手无策。


       相聚的日子总是太短,离别的岁月总是太长,这一别就是一生一世。至今,距离母亲离去已整整一百八十天了,时光太久也太长,当我自认为已淡化了伤痛,走出悲伤的包围圈可以从容面对现实时,这个特别的日子再次将我沉睡的记忆唤醒。
       母亲生前,我也曾多次车载着她老人家返回老家,当然这主要是遵从了母亲的意愿。常常母亲强忍着长途旅程带来的各种不适,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支撑母亲意志最主要的原因是故乡有她牵挂的人和物。尽管有些人已离她而去,但记忆还在那里;尽管物是人非,情还在那里。
       记得,四年前的清明节,我和四哥等一众亲人回乡祭祖,母亲也执意要去。去了以后,母亲想到墓地亲自祭奠,面对一个高龄老人的祈求,任谁都无法拒绝。
        那天刚下过雨,空气格外清新,碧空如洗,被雨浇透的盐碱沙地,松软湿滑,母亲腿脚不便,举步维艰,硬是把一千米的距离走出了跋涉万水千山的速度。当时我扶着母亲,走在众人之后,落得越来越远,我心里着急,就躬下身子打算背母亲前行,母亲起初不肯,她怕我并不健硕的身体负担不起她八十斤的重量。后来在我再三劝说下,母亲终于俯上我的背,谁知我刚一起身,却不慎闪了腰,疼痛感很快传遍我的七经八脉,我咬着牙,一声未啃,继续背着母亲往前赶,就像我小的时候母亲背着我,无论多苦多累她都不肯轻易放下。等烧完纸回到老屋,我已疼的大汗淋漓,直不起腰来。母亲得知原因,心疼的一遍遍抹眼泪,无论我如何劝解,母亲都久久无法释怀。从那以后,母亲说什么都不肯和子女们步行走长路了,她宁愿待在原地,目送我们远去。当我们消闲够了返回家时,就看见母亲扶着门焦急凝望的眼神。这一幕让我想起,每当我们中有人离开家闯荡江湖,母亲每日黄昏总是习惯性站在家门前的沙枣树下长久地向着村口方向张望。终于,母亲在期盼中花了眼睛,白了头发。
        一生辛苦、半生孤独的母亲把六个子女全都抚养长大,她像一个放风筝的人,放长手中的丝线,任“风筝”飞的更高,也舍不得扯一下手中的丝线,因为母亲知道,她一旦扯动丝线,线那段的“风筝”会回落,会担心,会愧疚。
        那时的我一直忙着上学,从初中,到高中,到大学,如果不是因为我,母亲或许早几年就进城了。每年放寒暑假,我会第一时间回家,我知道母亲一直盼着我,等着我,一个人的日子实在太清冷,太孤独。忘不了黄昏灯影下倚门而望的母亲,忘不了田地里陪我挥汗如雨的母亲,忘不了躺在身边与我共度漫漫长夜的母亲,在我心里母亲就是我全部的世界。
       我不知道,父亲去世的这些年里,母亲是如何度过的?我陪伴母亲的也只是她中年以后的岁月,对于母亲的年轻时代却一无所知。从我懂事起,在我的影响中母亲就是一个中年妇女,似乎她从未年青过。无论如何,我都想象不出母亲还是个孩子,以及后来成长为一名少女时的样子。至于母亲所受的苦,几乎被我忽略了。


        去年十月二日,我照例陪着风烛残年的母亲回了趟老家。到达目的地后,母亲好似虚脱了一般,连走路都没了力气,但她却不肯歇着,扶着墙,院内院外转着看,偶尔说一句“这里的墙破了,得修一修”“镰刀长时间不用,都生锈了。”就好像母亲对过去的生活随手就来,只要条件允许,她立刻会熟练地扛起锄头,拿起镰刀,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劳动中去,好似一名回归战场的士兵,他心里眼里只想着冲锋陷阵。我知道母亲的心一直在这里,这里埋藏着她远逝的青春,她的爱情,她激情燃烧的岁月,谁也不能够将她从这片土地上完完全全剥离。
        这样的母亲让我们敬着,爱着,也痛着她的痛。想不到过完“十一”一个多月后,母亲竟杳杳而逝,我留不住的只能任由永恒取回。
        母亲走了!我想让母亲麻烦,想让母亲成为我甜蜜的负担,而她老人家又在哪里?我那曾经健健康康一边走路一边哼歌的母亲去了哪里?我那一生只为儿女而活的母亲如今去了何处?
        羊羔跪乳,当羊羔长大了,给予她奶水的母亲在哪里?
        乌鸦反哺,当小乌鸦翱翔蓝天时,老乌鸦又在何处?养育之恩大于天,当你想报恩时,养育你的人却不在了,这当是人世间至深的痛。
        今年五一小长假,家人们策划了多项活动,其中一项是野炊,在选野炊地点征求我的意见时,我下意识脱口而出故乡的名字。在我的潜意识里,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葬在那里,活着的人和去世的人肯定都渴望得到亲人更多的关注。母亲新丧,她老人家一定不太习惯那边的生活,希望儿女们还像过去一样围绕在她身旁。这份融于血脉的骨肉亲情,天上地下都阻断不了。
       来到和母亲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这一次母亲缺席了!因为她老人家如愿以偿安息在了故乡,和父亲合葬在一起,他们相隔三十八年终于团聚了,生生世世再也不会分离,按道理我应该欣慰,可为何还是抑制不住心痛?有一种爱,无需表达,却一直深藏在心里;有一种情,无需说出,却血脉相连。后半生换我守望父母双亲,虽隔着黄土,我相信父母一定能听到我的心声。
        五月的花灿烂的开,五月的叶铺天盖地蓬勃生长,正如我的思念,早已泛滥成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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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酒泉市瓜州县作家协会《瓜州风》微信公众号
原稿编辑:杨岁平 值班编辑: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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